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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3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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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3 章

朝格錯身一讓,刀刃擦著他的衣袖而過。持刀的下人收不住力,摔了個狗啃泥。

鄯樓和慧覺被持刀的下人追得團團轉,一頭撞進了朝格懷裏。

朝格替這兩個廢物點心解圍,看他們還想來幫忙,一人一記敲暈過去,去和墻角蹲著的阿依古麗做伴。

真是鬧劇。

朝格下意識摸了一下耳邊,狼頭耳墜不在,戴的是一彎月亮,悠悠地晃著,卻依舊不能撫平他心中的煩躁。

“烏金!”

朝格叉腰大喊一聲。

烏金甩開幾個駱府護衛,顛顛地跑過來:“少主,什麽事?”

“姓沈的護衛這麽久都沒出來,估計是在進城之前就把人散了。”

他又給沈聞君取了一個新外號。

朝格看了一眼尚在戰局中的程魚,道:“你去跟那個傻大個說一聲,讓他別傻乎乎地一個一個打,擒賊先擒王,這還是他們中原人的道理,怎麽連這個都不懂!”

駱老二糾結的人看著多,實際上除了幾個兇狠的,其餘人都不堪一擊。

他們方才降住了一半人,剩下的已經構不成太大威脅,再打下去也是浪費體力而已。

不若先擒住駱老二,這個人看著就是個貪生怕死之人。

烏金便這麽傳話去了,程魚一聽覺得有道理,用他那輕飄飄的武功,一翻身就躍到了駱老二嚴防死守的保護圈裏。

程魚如一抹幽魂般站在他身後:“讓他們停手。”

劍刃貼上駱老二脖子上的肥膘,冷得他打了個寒顫,忙嚷嚷道:“停手!快停手!”

二夫人見夫君被挾持,一聲尖叫沖出房頂,活像哨子成精。

朝格被吵得用手指堵住耳朵。

烏金很有眼色地跑過去,一手劈在二夫人脖頸後。這一招是跟中原人學的,可他學的半桶水,手勁也有些大,沒能劈暈二夫人,反倒將她拍到了墻上。

好歹是暈了,一樣的。

擒住了賊首,持刀的駱府下人也紛紛放下刀棍。二老爺和二夫人被捆成一個大粽子,堵了嘴,扔在桌子底下。其餘賊子照此綁了手腳,在檐角蹲了一排。

朝格拍了拍手,癱在椅子上喝茶。別說,這中原的茶是真好喝。

程魚站了會兒,道:“我去將他們交給城內官府處置。”

“你傻不傻?”

程魚微楞,疑惑地看過來。

朝格“嘖”了一聲:“你怎麽跟你主子越長越像,一個兩個都沒腦子似的,是進水了嗎?”

程魚一本正經地糾正:“我比主子大七歲,就算相像,也該是她像我,而非我像她。”

朝格險些一口水噴出來。

他用懷疑地眼光看著程魚:“我算是知道姓沈的為什麽這麽楞了,原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,跟你學的。你到現在都沒看出來嗎?”

烏金見少主放下了杯子,把壺裏剩下的茶水全倒自己嘴裏。

這玩意兒貴,雖然喝不出來哪裏貴,但管他呢,先喝了再說,多喝點!

程魚果然一臉茫然:“發現什麽?”

朝格指著駱老二,粗魯地罵道:“這個玩意兒就是一個蠢蛋,而駱懷英是一個聰明蛋。能放這麽多人進來,連我都能提前察覺,駱懷英肯定也知道,但是這個聰明蛋卻沒有戳穿,反而放任他們進來,你知道是為什麽嗎?”

程魚搖了搖頭,烏金也很誠實地搖頭。

“那是因為,駱懷英也想讓他們這麽鬧一場,鬧完了,順理成章把他抓起來。”

說到此處,他看了一眼阿依古麗:“駱懷英雖然是一個聰明蛋,但心眼這麽多,顯然是一個壞蛋,就算為某人擋了劍,也不值得喜歡。”

阿依古麗始終沈默。

程魚被他這麽多“蛋”繞得腦子發懵,尚存一絲理智,抓住事情疑點:“可駱懷英也被刺重傷,顯然沒有把握控制不住局面。”

這就不得不稱讚駱懷英的心狠了。

連自己都算計在內,不顧生命危險。

不過,駱懷英確實算岔了一件事。

朝格道:“今天鬧得比駱懷英意料之中的更大,是因為他算漏了駱老三。”

放這麽多人手入內,有駱老三暗中推波助瀾,這一點朝格也是才想到的。駱老二是個蠢蛋,大夫人的事顯然不是他做的,那是誰做的呢?

朝格才不信什麽巧合。

中原人狡詐多端,最擅長把算計偽裝成巧合。他從一開始就不信,想來想去,也就只能是駱老三搞的鬼。

程魚皺眉,他又想不明白了:“可是三老爺護著主子和公儀娘子,還為此負傷,他說主子像他的女兒……”

朝格好笑地說:“那本少主人見人愛花見花開,是草原第一好看的勇士,他怎麽就不說本少主像他的兒子?怎麽就不護著本少主呢?”

程魚看了一眼他的臉,可疑地沈默。

意識到他在想什麽,朝格驀然黑了臉:“看我做什麽?你不如去找找你的主子!駱老三一頭惡狼披上羊皮,稍微示弱,就騙走了一個不會武功的姑娘,和你那腦子進水的主子,你不如猜猜,他想幹什麽?”

這下程魚是真的臉色變了,匆匆離去。

烏金搓搓手,小心地問道:“少主,你怎麽不早說呢?”

“為什麽要早說?”

駱懷英心眼恁多,對姑娘始亂終棄,該死。姓沈的早前割了他的衣服,也該死。

也該讓他們吃吃苦頭。

朝格翻出一面鏡子來,仔細地照著自己的臉。

算算日子,大巫給的藥效用就要過了,最晚今夜,他就能恢覆到以前那個草原第一好看的勇士模樣。

想到這,朝格心情不由好了些:“把阿依古麗和那兩個沒用的中原人送回苦老頭那裏,順便告訴他這個好消息。”

死的死,傷的傷,這算什麽好消息?

烏金一肩一個,將人扛起來:“少主你呢?”

朝格收起鏡子,欣喜出門:“我去看看姓沈的死了沒有,死了的話替她超度一下。”

少主是真的很開心啊。

這時,一直像游魂一樣的阿依古麗跑了過來,遞給朝格一粒藥:“朝格,朝格。你幫我看看他,把這個給他,就說是好藥,能救命的,如果他不吃……你就說是你給的,你說話好聽,他一定會聽你的。”

他說呢,先前一直聞著有股香味。

原來是藥香。

巧得很,他認得這味藥。

朝格道:“我記得這是龜茲神藥,用料要花很多很多金子,有些還要漂洋過海去尋,你應該所剩不多吧?”

阿依古麗點頭:“這是最後一顆了。”

“那應該留著救命用。”

“可是他剛才救了我,就當是我受傷,吃了這顆藥。”

朝格斥道:“沒出息!”

雖說如此,他卻還是收下。

“你放心,他不會死的。駱老三不怕官府的人來,說明那裏面有他的人,等會兒說不定連駱府都要圍了。惡狼需要惡狼去鬥,駱府的事得讓駱懷英來解決。”

.

駱老三的蹤跡很好尋,他甚至故意留下了記號,看來是真有後招。

姓駱的不一定死,姓沈的說不好。

駱老三一看就是沖那個公儀娘子去的,帶上姓沈的不知道是為什麽,無非是為商隊的事,或者有什麽舊怨吧?

朝格沿著記號鉆進了密道。

密道狹窄,朝格一踏進去,就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,腳下粘膩,踩的不知道是誰的血。

也許是姓沈的。

朝格幸災樂禍地想道,也許真死了。

轉過墻角,赫然是奄奄一息的駱懷英,程魚不見蹤跡。老管家想動一動駱懷英,又怕把他碰死了。

一看到朝格,跟見到親人一樣,嗚嗚地哭起來。

朝格心道,中原人真是吵死了。

“別哭了,他死不了。”

朝格上前探了一下駱懷英的氣息,儼然是出氣多,進氣少,雖然沒死,但按中原的話來說——

他快升天了。

朝格給他餵了阿依古麗給的藥,眼看著他的呼吸變得有力,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,緊閉的眼皮下,眼珠不住轉動。

駱懷英在震天的哭聲中醒過來。

有那麽一瞬間,他還以為自己是在棺材裏,外面是給自己哭喪的。

朝格在一旁看他:“你大概也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,虧心事做的多了,方才做什麽噩夢?”

劫後餘生,駱懷英的臉上沒有喜悅,面無表情:“閣下難道是羊?”

朝格道:“我就算是頭狼,至少會對自己的愛人忠誠,不會讓她受傷。”

提到阿依古麗,駱懷英的面色又變得難看起來。

朝格不知道他有什麽毛病。

不過,可算不裝了。

他一邊查看三夫人的屍體,推測她可能的死法,心道姓沈的還挺厲害的,這女人是個高手,他都不一定能打過。

接著走兩步,來到駱老三面前。

這位死的更慘,瞧瞧這傷口,脖子上割傷,刺傷,還有胳膊上的傷口……朝格無意翻到他的袖子,那裏面掉出來一個什麽來。

染紅了鮮血。

朝格認了許久,幾乎以為自己要認錯了,可他絕不會。

這是他親手從母神樹上砍下來,親手雕的簪子,和雕刻的師傅學了一個月,才敢在上面落刀。

這是他送給六娘的簪子!

意識到這件事的朝格,握著簪子的手抖得不成樣子,一瞬間如墜冰窟。

“這個簪子怎麽會在這?!”

駱懷英淡淡瞥他一眼,他發現朝格臉上的表情很有意思,他已經確認了某件事,並不需要有人回答他。

但如果告訴他,他會更絕望。

於是,方才被朝格刺了一句的駱懷英毫不猶豫地告訴他:

“那是六娘子的東西。”

他道:“準確地說,是六娘子的夫君給她買的東西,怎麽,你認識?”

毫不意外地,他在這位草原少年郎的臉上,看到了比自己更難看的表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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